学科实践的本质特点、教学目标与实施路径
作者：傅曼姝，王兆璟
【摘要】学科实践是学生用实践的方式把握和改造学科世界的活动，具有实践性、整合性、选择性、针对性、再创造性等特点。学科实践的任务目标指向立德树人、五育融合，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过程目标聚焦发展学生学科核心素养；具体目标包括学会深层次加工学科知识、引导和激活创新精神、发展系统思维能力、提升多样化实践能力。学科实践的实施，需要革新教学理念，做好顶层设计；采用灵活多样的方式，开展学科实践教学；强调“实践反思”，构建综合评价机制。
【关键词】学科实践；本质特点；教学目标
【中图分类号】G423.0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00186(2023)0****1905 DOI:10.19877/j***ki.Kcj
《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将“变革育人方式，突出实践”作为义务教育课程应遵循的一条基本原则，明确提出“强化学科实践”是“深化教学改革”的重要任务。学科实践不是学生个体自发的或偶然的行为，需要教师系统组织相关教学活动，“坚持素养导向……设定教学目标，改革教学过程和教学方法，把立德树人根本任务落实到具体教育教学活动中”［1］。因此，有必要从学理上回应学科实践的本质特点、教学目标、实施路径等问题，以提升对学科实践的认知和理解。
一、学科实践的本质特点
（一）学科实践的本质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实践是指人能动地改造客观世界的物质活动，是人所特有的对象性活动。对实践本质的理解与规定，表明学科实践蕴含着双层含义：学科实践具有物质的、客观的、感性的特质；学科实践是学生所特有的对象性活动。
第一，学科实践具有物质的、客观的、感性的特质。学科实践是学生把自己作为物质力量同学科领域所指涉的对象发生实际相互作用的活动，这种感性的活动具有实在性。首先，学科实践同学生的主观活动相联系，又从学生的主观精神世界走出来外化为感性的客观实在。使得学科实践成为学生以感性的方式把握学科世界的活动，这种活动完全不同于传统教学中学生以精神的、观念的方式把握学科世界的活动。其次，学科实践活动作为现实的感性活动，具有明显的物质能量投入并受客观条件的制约。通过多次学科实践活动使学生需求得到满足的同时，也检验着学生的目的、愿望、计划等体现学生主观意志、理想追求的自主性活动是否符合客观实际，让学生认识到知行合一与学思结合的价值。
第二，学科实践是学生所特有的对象性活动。也就是说，学科实践是以学生为主体，以学科世界为对象的现实活动。首先，学科实践中学生按照自己意愿行事的动机、能力或特性不断得到强化，不但能够认识学科世界的客观规律，而且能够利用客观规律让学科世界按学生的方式同学生认知建立关系，并被学生掌握和利用。其次，学科实践活动是学生能动探索和改造学科世界的一种社会性活动。学生对学科世界的改造，可以让学生意识到没有实践就没有我们生活其中的现实世界。
学科实践本质上是学生用实践的方式把握和改造学科世界的活动。学生在学科实践的对象性活动过程中，最直接的结果是个体的自主性得到增强、创造性被激发、主体意识被唤醒。
（二）学科实践的特点
学科实践具有以下五个特点。其一，实践性。实践是贯穿学生学科实践活动始终的主线。学生在真实情境中亲身参与，先用实践认识学科世界，然后从实践出发加工学科知识、解决问题，检验对学科世界认识成果的正确性。其二，整合性。学科实践是整合学科逻辑与经验逻辑的过程，学科逻辑包括学科知识体系和学科认知方式，经验逻辑强调以经验或活动为逻辑做事。学科实践强调通过实践的方式获取、理解与运用知识，让学生在实践中建构、重组和创新学科知识体系。其三，选择性。学科领域涉及的客观世界繁复纷杂，学生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全部进行实践探索，即便学科课程标准规定的学习内容，也没有必要全部开展学科实践。学科实践的主题是精心甄别的，需要选择那些学科领域重要的且对学生发展意义重大的内容列为主题，突出学科思想方法，知行合一开展实践探究。其四，针对性。学生的学科实践是在教师的系统设计、专业指导下进行的，有明确的目标与针对性。其五，再创造性。学科课程所选择的学习内容来自前人不断实践积累的知识经验，它们往往是学科的基本概念、基本原理等，对于学生而言是以结论或者定论形式存在的。学生要通过实践活动掌握这些概念和原理，是借助实践之手再发现、再创造新知识、新经验的过程。
二、学科实践的教学目标
罗斯曼（Rothman）在研究社区实践时提出，社区工作的目标主要包括任务目标和过程目标，任务目标指向解决特定的社会问题，过程目标指向促进社区居民的一般能力。［2］学校也可以被看作一个特殊的社区。因此，本研究将学科实践的教学目标划分为三类，即需要解决特定社会问题的任务目标，以及促进学生个体发展的过程目标和具体目标。
（一） 学科实践的任务目标
学科实践的任务目标是指在学校培养目标指导下，在一定时期内，学科实践所要达到的教学成果。它是对学科实践预期结果的主观设想，在学科实践系统各要素的组织和维系中发挥核心作用。从内容来看，学科实践的任务目标是立德树人、五育融合，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一观点源自三个方面的理据。第一，学科实践的终极追求在于立德树人。如何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是我国基础教育必须解决的现实问题。强化学科实践是解决立德树人问题的新突破口，为立德树人工作的落实提供了方法论指导。第二，学科实践与“立德”有着天然的联系。“育人的根本在于立德。”［3］学生的品德是在与他人的交往和实践中基于彼此之间利益关系的处理所现出来的，也只有在与他人不断的交往和实践活动中，学生才能够形成稳定的道德品质和情操。学生在学科实践活动过程中，学会辨别美与丑、判断善与恶、区别道德与不道德。第三，学科实践是五育融合，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理想路径。学科实践和德育有着天然的现实关联，其活动过程伴随着学生道德品质、理想信念等方面的不断内化与升华。学生的智慧水平既支持学科实践的顺利开展，也在实践活动中获得发展与提升，正所谓“人在怎样的程度上学会改变自然界，人的智力就在怎样的程度上发展起来”［4］。同时，学科实践根据活动需要融入以身体练习为主的体育、以审美能力提升为主的美育、以“做中学”“主题实践探究”等为主的劳动教育。与传统教学相比，学科实践更容易实现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的并举与融合，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二）学科实践的过程目标
学科实践的过程目标是在完成学科实践任务目标的过程中期望学生能够达到的阶段成果。我国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将发展学生核心素养作为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基本措施。因此，学科实践的过程目标就是发展学生的学科核心素养。
学科实践以培养学生逐步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为目标。第一，正确价值观涉及价值取向、价值追求、价值尺度，是学生基于思维感官做出正确的认知、理解、判断或抉择，是学生合理认识事物、辨别是非的一种思维或价值取向。精心设计的学科实践，使学生在活动中与外界环境发生持续动态的交互作用，以“当事者”的身份直面价值问题并做出价值判断，以达到价值自觉。第二，必备品格是学生后天发展起来的道德品性。每个学生都有涉及做人尊严的人格，但未必具有某种品格。学科实践需要重点培养能够支撑学生终身发展、适应社会需要的必备品格，如顽强的意志、坚韧的性格、良好的处世心态等。常规摆事实、讲道理的说服教育有一定作用，但难以触动学生的内心世界并产生积极效果。学科实践为学生提供亲身体验的真实机会，对学生必备品格的养成产生重大影响。“在思想品德教育中，要重视学生自己的活动，使学生通过亲身的实践，加深认识，增强体验，形成信念，养成习惯，才有真正的教育效果可言。”［5］第三，关键能力的培养是学科实践的核心工作。“要注重培养支撑终身发展、适应时代要求的关键能力。在培养学生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过程中，强化学生关键能力培养”［6］，尤其需要培养“认知能力、合作能力、创新能力和职业能力四种关键能力”［6］。学科实践对这四种关键能力的培育有着基础作用。其一，学科实践要围绕实践活动引导学生独立思考、逻辑推理和信息加工，以发展认知能力。其二，学科实践的顺利开展需要教师引导学生学会自我管理、学会与他人合作、学会交往，在遵守和履行社会行为规范过程中培养合作能力。其三，学科实践激发学生的好奇心、想象力。其四，在学科实践过程中，教师可以引导学生参与社会调查和社会服务，了解职业特点和就业状况，培养初步的职业意识和从业能力。
（三）学科实践的具体目标
学科实践的具体目标是在完成学科实践过程目标的过程中期望学生达成的具体效果。从学生个体发展视角来看，这些具体效果主要包括对学生知、情、意、行的培养。
一是深层次加工学科知识。在传统课堂教学中，加工学科知识的任务总是由教师完成，学生面对的是确定的、静态的、以结果形式呈现的学科知识。在此境遇中，本该由学生积极主动探索“知”的活动异化为低结构、扁平化的知识记忆，造成学生学习兴趣和学习能力的不断下降。“学科实践恰好建立在生成主义、实践取向的知识论基础之上，强调学科知识应在真实情境中探究得到，而不是放在人类知识的宝库中等待被传承。”［7］倡导学科实践，意味着把加工学科知识的任务从教师行为转变成学生行为，引发学生对学科知识的感知、意识、记忆及观念的转变。教师通过启发学生在学科实践活动中探索和提炼知识，在情境中发现知识之间的逻辑关系，建立立体的、动态的知识网络。
二是引导和激活学生的创新精神。学生的创新精神指向综合运用知识、信息、技能等提出新方法、新观点的思维能力，以及发明创造时表现出来的意志、信心、勇气和智慧，体现了“情”与“意”的结合。通过学科实践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涉及三个基本问题：创新意指什么？能否创新？如何创新？首先，创新是实现了“超越”的行为及结果。“创新首先应是一＇种超越，是一＇种对于现状的打破与发展。”［8］没有“超越”的行为及结果意味着没有创新。其次，中小学生是具有创新潜质的个体。“只要是心智正常的个体，都不可能与创新无缘，而是或多或少、或快或慢都有可能进行超越自己的创新，从而不断刷新自己，改写自己的个人历史。”［9］最后，学科实践中学生创新精神培养的基本手段是激活学生创新的欲望和潜能，引导学生的创新动机，激发创新意识和创新思维。
三是发展系统思维能力。系统思维表现为在探究复杂的现实问题时把认识对象看成系统，关注系统与要素之、系统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影响机制，综合理解认识对象的结构来对行为进行推断，并最终实现问题解决的思维方式。系统思维能力是一种解决复杂问题时审视“全局”的思维模式、观念与意志的外在表现，是学生未来成长为复合型人才解决复杂问题时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也是学科实践应该重点培养的一种高级思维能力。在学科实践中，项目的选题与设计、流程的规划与实施为发展学生的系统思维能力提供了机遇。这就要求教师要引导学生正确地描述问题，确定核心切入点，建构与评价解决方案，收集与反馈实施信息，确保做出的决策与原初目的一致。这意味着对包括构成某一主题学科实践系统的所有要素集成处理，为发展学生的系统思维能力提供充分的锻炼机会。
四是提升多样化实践能力。实践能力是个体有目的、自觉地改造客体的实践活动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能力。我国基础教育领域长期存在一种误解，以为学生的实践能力就是动手能力和操作能力。事实上，实践能力的范围远不止于此，学科实践中学生的实践能力存在由简单到复杂的三个层次：一是简单的动手能力；二是在主观意志驱动下的操作能力；三是理性支配下的实践能力。学科实践是培养学生实践能力最为重要的途径，需要教师根据学生发展的条件与需要，在教学中系统思维、整体设计、专业引导，提升学生理性支配下的综合实践能力。
三、学科实践的实施路径
（一）革新教学理念，做好学科实践顶层设计
学科实践为学生提供了通过实践获取、理解、运用知识，发展主体性的机会。因此，学科实践介入后的教学理念，强调引导学生认识活动主体性与实践活动主体性的统一，共同推动学生学科核心素养的发展。这就要求教师做好学科实践顶层设计，将整个学期的学科内容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解读，在研读课程标准需要发展学生学科核心素养的要求、相关教材的逻辑结构与内容体系安排、学生的心理发展水平与学习准备状态、可利用的课程资源和整体课时要求等因素基础上，设计本学期学科实践的内容、目标、形式、评价方式，以及与常规课堂教学的整合时机、整合形式，建构学科实践任务群，明确在真实任务情境中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完成什么样的学科实践。
（二）采用灵活多样的方式，开展学科实践教学
学科实践可以采用大单元教学、专题学科实践、综合实践活动等多种教学方式进行。
首先，组织大单元教学，融入学科实践。每一个大单元以大任务（或大概念、大主题）为中心，在教学设计时将本单元需要实施的学科实践活动与学习主题、学习目标、学习任务、学习过程、反思评价等要素有机结合，形成一个结构化的教学安排。大单元教学采用灵活多样的时空安排融入学科实践活动。一些对空间没有特别要求并在短时内完成的学科实践可以在课堂内完成；课程规定的常规学科实践要组织学生在真实情境中亲身体验开展实践探究；课堂内无法完成的学科实践，部分任务由学生在课外或校外完成，教师跟踪指导并在活动完成后组织学生对行为过程和结果进行评价、反思等。
其次，开展项目化专题学科实践。项目化专题学科实践是一种创造性解决问题的学习活动，也是中小学开展学科实践的一条重要路径。项目化专题学科实践包括生产实践、科学探究实践和社会调查研究三类。生产实践类型的专题学科实践，需要兼顾学生兴趣、思维发展水平、生活世界特点、课程内容框架等灵活确定，教学过程中教师引导学生关注材料选择、生产过程与所涉及学科概念和原理的运用，组织学生对制成品展示、评价并反思。科学探究实践类型的专题学科实践，学生以个人或团队形式参与项目设计、调查和研究，追求真实情境的问题解决和纵向水平的学习迁移，让学生在“做”项目的实践体验过程中理解学科概念、原理与方法。社会调查研究类型的学科实践，选题以社会问题、生活问题等为主题，让学生在调查研究过程中，感受和理解人与他人、人与社会等诸多关系的本质，建构积极的道德品质。
最后，基于综合实践活动，开展跨学科实践。跨学科实践与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中的研究性学习、社会实践在目标追求上基本一致。义务教育阶段的综合实践活动侧重跨学科研究性学习、社会实践，高中教育阶段的综合实践活动包括研究性学习、党团活动、军训、社会考察等，形式上都是以团队活动为主的必修课程。教师可以选择合适的时机，基于学生兴趣将一个班级分成若干兴趣小组，每个小组在教师指导下确定跨学科实践主题或研究问题，寻求和建立包括教师在内的指导团队，在可行性分析基础上制订研究计划，进入真实情境开展实践探究。这样的跨学科实践让学生认识到知识的不同作用和多学科知识整合的价值，体会学科知识之间围绕问题的解决需要建立联结、整合与综合运用。
（三）强调“实践—反思”，构建学科实践综合评价机制
开展学科实践的一项重要工作是组织学生进行实践后的反思。“实践后的反思是化行动为知识、化实践为素养的重要路径。”［10］反思本身也有一个过程，通过“实践反思”机制的运行，实现学思结合、知行合一、品格凝练，发展学科核心素养。学科实践的实践性、整合性、再创造性等特点，使得教学评价多样化。教师应结合具体的教学目标、活动类型以及学生在学科实践活动过程中的表现、实践后的反思等促进“教学评”一体化，构建多主体、多形式、多维度的综合评价机制。
总而言之，学科实践通过拉近学生与实践之间的距离，以“回归实践、切中实践”的方式，对传统学科课程学习中日益脱离实践的、纯粹掌握学科理论知识旨趣以及“停留于文本”的思维取向加以纠偏与拨正。强化学科实践，实际上是对实践本性在学生全面发展中具有基础性作用的重新认知，也是破解我国基础教育长期存在的学生实践能力、创新精神不足等问题的现实选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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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崔允槨．素质导向的学科实践：引导学生实现由行到知的升华［N］．光明日报，****1122（13）．
——《课程·教材·教法》2023年第6期
（太仓市双凤中心小学 教科室 潘焱）
